文|庄
在古希腊神话中，人类最初是没有火的。
泰坦的后裔普罗米修斯为了拯救饥寒交迫的人类，偷了天火送给了人类。从此，人类从火中获得了温暖和光明，但偷火激怒了万神之王宙斯，他把普罗米修斯绑在高加索山的无限悬崖上，日复一日地惩罚他。
后来人们经常用普罗米修斯来比喻那些为了成全大家而愿意牺牲自己的勇士。
我们今天要说的，也是勇气，是疫情肆虐下人类的未来。
渴望疫苗的解药
我们来看看今天的疫情。
丁香医生疫情图
截至5月18日上午8时，全球累计确诊新冠肺炎病例已超过467万例，死亡超过31万人。疫情形势依然十分严峻。
一个基本的共识是，疫情的初步控制可以依靠严格的国家隔离和个人卫生，但从长远来看，人类仍然迫切需要依靠新冠肺炎疫苗。
只有疫苗才能实现真正的“群体免疫”，从而遏制病毒的传播。
然而，疫苗开发往往是一个非常漫长的过程。
下图是正常情况下的疫苗研发进度。像药物一样，疫苗不是在实验室里开发的，可以直接销售给人们。现在，所有国家的疫苗在上市前都必须经过严格的临床试验。
临床试验过程
临床试验分为一期、二期和三期。
一期临床试验重点观察疫苗的安全性，确定人体对不同剂量的耐受性。志愿者规模较小，一般不超过100人。然而，一期临床试验也是最快的。通常，它们可以在3个月后进入第二阶段，没有毒副作用。
二期临床试验将扩大样本量和目标人群，以进一步证实疫苗的有效性和安全性。志愿者的规模一般是几百人，这一步大概需要3 ~ 6个月。二期临床试验结束，基本可以确定疫苗的免疫程序和剂量。
确定有效性的最长步骤是III期临床试验。三期临床试验通常需要招募上千名志愿者，耗时一年甚至数年以上。
所以今年我们很难看到疫苗上市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标准的三期临床时间很长。
早在2月17日，世界卫生组织在一份公开声明中表示，在新冠肺炎疫苗成功上市之前，大约需要18个月甚至更长时间。
人体挑战试验开启
然而，新冠肺炎疫情可能会持续几年，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等待。目前，全世界每天有数千人死于新冠肺炎。
疫苗早一天上市，也许我们就能挽救成千上万人的生命。
为了实现这个目标，世界各地的一些勇士做出了最危险的决定。
他们志愿参加了一个名为“早一天”(提前一天)的项目。
更早的一天是收集志愿者进行人体挑战试验，HCT)。最终入选HCT的志愿者将在接受疫苗注射后直接接受新冠肺炎注射，以测试疫苗效力。
快1天官网截图
一般来说，绝大多数的疫苗三期临床试验都不会直接在接种疫苗的志愿者身上接种病原体(无论是细菌还是病毒)，因为这样做很危险。
我们举两个例子。人乳头瘤病毒(人乳头瘤病毒)疫苗是人类历史上第一种能真正预防癌症，主要是宫颈癌的疫苗。由于大多数宫颈癌与人乳头瘤病毒感染密切相关，阻断人乳头瘤病毒几种高危亚型的感染将大大降低宫颈癌的发病率。
然而，人乳头瘤病毒疫苗临床试验的有效性评价通常有两个终点指标。一些国家采用接种者患有2级或以上癌症或宫颈上皮内瘤变的方法，而更多的国家采用人乳头瘤病毒持续感染的方法。但不管是哪一种，人乳头瘤病毒都不会直接注射到接种过疫苗的志愿者体内。
另一个例子是埃博拉疫苗。
2015年，疾控中心与塞拉利昂(西非国家，埃博拉疫情最严重的国家之一)联合开展了该疫苗的三期临床试验。这项试验将从塞拉利昂前线医护人员中招募6000名志愿者，为他们接种埃博拉疫苗，然后将他们的患病比例与当地未接种疫苗的人群进行比较，以评估疫苗的有效性。
所以你可以看到，无论是 HPV 疫苗还是埃博拉疫苗，在临床试验中都不会直接给志愿者接种病毒。
然而，新冠肺炎不同。人类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对手。
和流感病毒一样，通过飞沫和接触传播，但死亡率远高于流感。和丙肝病毒一样，是RNA病毒，但是丙肝有特效药，治愈率95%以上，但是没有(估计短期内不会有)；和SARS病毒一样，都是冠状病毒，但有大量无症状感染者，导致传播隐蔽。和埃博拉一样，引起了PHEIC(国际关注的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但短短几个月，感染人数已经是埃博拉出血热一年的100倍。进入21世纪后，人类从未如此尴尬于一种病毒，也从未如此渴望一种疫苗。
大家都希望疫苗早日问世；为了使疫苗尽快问世，我们需要采取特殊的方法；要采取特殊的方法，必须有人有勇气站出来。
1 Day Sooner，再早一天
“早1天”的初衷是希望疫苗早日问世，拯救更多生命。即使它的名字被翻译过来(早一天)，也可能拯救这个世界上7000多条生命。
快1天官网截图
需要指出的是，这个试验并不是现在给志愿者接种疫苗，给他们接种病毒，因为按照规定，HCT是在某一种新冠肺炎疫苗进入三期临床试验后才开始的。
传统的三期临床试验时间较长，因为主要是观察接种者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是否会降低自然感染的风险，具有很大的不确定性；
HCT之所以能被大大缩短，是因为用了最简单粗暴的方法进行了测试，——直接接种了病毒。
当然这种方式是最快的，可以快速淘汰那些无效疫苗，但是也有很大的风险。因为疫苗无效，志愿者很可能被新冠肺炎感染。
HCT是全人类的福音。对于这些勇士来说，有一定概率会是万丈深渊。
有人可能会问，这符合伦理吗？
事实上，几天前(5月10日)，世卫组织发布了一份关于新冠肺炎HCT疫苗的特别文件。世卫组织表达了对HCT的道义支持，并提出了一些关键的道德标准。
据世卫组织介绍，设计良好的HCT不仅可以加快新冠肺炎疫苗的研发，还可以使最终广泛接种的疫苗更加有效。(因此，精心设计的挑战性研究不仅可以加速新冠肺炎疫苗的开发，还可以使最终部署的疫苗更有效)
无论是1 Day faster的组织者世卫组织，还是报名参加活动的志愿者，大家最关心的一个问题是：如果疫苗无效，死亡的风险有多高？
新冠肺炎的死亡率一直在变化。
三月初，世卫组织认为新冠肺炎的死亡率约为3.4%。但是后来学术界普遍认为这个指数被高估了，因为我们发现的无症状感染者比之前想象的要多很多，也就是说大量无症状感染者没有被列入确诊患者名单，分母越低数值越高。
根据后来发表在《柳叶刀传染病学》的一项研究，在考虑到那些可能无法检测到的轻度病例后，新冠肺炎感染的死亡率约为0.66%。
另外重要的一点是，新冠肺炎的死亡率与年龄密切相关。
以下两个数字分别显示了中国大陆和美国不同年龄组的死亡率分布。无论在中国还是美国，75岁以上老人的死亡率都远高于年轻人。30岁以下的人群，死亡率只有万分之三，风险还是很低的。
新冠肺炎不同年龄的死亡率(美国)
中国新冠肺炎不同年龄的死亡率
因此，在早1天的规划中，最终选择的志愿者可能会限制在20至45岁之间，没有潜在健康风险的人群。
当然，即使年轻人的死亡率只有万分之三，也绝对不是零。45岁以下的感染者，约18%需要住院治疗，另有3%可能去ICU。至于新冠肺炎是否会对肺部或其他器官造成永久性损伤，我们还不知道。
和大多数临床试验一样，志愿者会得到一些补偿，比如交通费、营养费等。但是想通过参加临床试验赚钱，就是异想天开了。无论风险有多低，这仍然是一个危险的挑战。
你可能会想，哪个傻瓜会冒这些风险去做小白鼠呢？
那我告诉你一个数字。截至目前，全球快1天申请人数已达22694人。
准确的说，这是22694名勇士。
快1天官网截图
当代普罗米修斯
让我们回到1796年的夏天。
一个名叫詹姆斯菲普斯的英国男孩接受了一项非常冒险的实验。医生在他的手臂上开了一个小切口，然后医生将牛痘脓包里的液体注射到詹姆斯的伤口里。
这种牛痘脓包的脓液来自村里的挤奶女工。牛痘来自奶牛的乳房。挤奶工在挤奶过程中会感染痘苗病毒，然后手上会出现类似天花的症状，但痘苗的症状比天花要温和得多。
给也被认为是免疫学之父的爱德华詹纳博士打预防针。
根据医生的详细记录，第7天，詹姆斯抱怨腋窝不舒服；第9天，他觉得有点冷，没胃口，还头疼。到第10天，詹姆斯已经完全康复了。
然而，这个实验还没有结束。医生实验的主要目的是看詹姆斯是否对天花有免疫力。几周后的7月1日，医生将天花脓液注入詹姆斯体内。然而，不出所料，詹姆斯并没有被天花感染。
天花(接种)疫苗——人类第一个疫苗就是这样发明的。
事实上，纵观人类疫苗的历史，许多疫苗都采用了HCT。流感疫苗、伤寒疫苗、登革热疫苗等临床试验，都是将病原体直接接种在人体上。
不仅仅是疫苗，还有太多愿意为医学研究牺牲自己的勇者。
第一个给自己插心脏导管，开辟现代心脏病学的博士，第一个在眼睛里接种衣原体证明沙眼罪魁祸首的唐教授，第一个吞下幽门螺杆菌，证明它是大多数消化性溃疡病因的Barry Marshall教授.
医学史上这样的例子数不胜数。
唐于1987 ~ 1958年和1955年首次分离出沙眼衣原体。他是第一个在世界上发现重要病原体的中国人。
在第一个天花疫苗问世两个世纪后，1980年5月，世界卫生大会正式宣布，全世界人民已经永远摆脱了天花病毒，人类消灭了这个困扰了3000年的问题。
在宣布消灭天花病毒40周年的今天，另一个恶魔——新冠肺炎——又被杀死了，这可能又是一场漫长的战争。
这个世界正在被流行病肆虐，但这个世界从来不缺勇士。他们或给人预警，或奋斗在临床一线，或面对疫苗接种后的病毒感染。
他们是当代的普罗米修斯。
原标题：他们将直接注射新冠肺炎测试疫苗效果：这可能是最危险的临床试验。